◎歲月留痕
(資料圖片)
□胡美云
當三妹和小弟相繼出生后,我自由的童年結束了。
“小美云,去給弟弟洗下尿布。”
“小美云,妹妹又哭了,你哄一下。”
……
一個僅僅十歲的孩子,忙得像個大人。可是,母親又有什么辦法呢?
同齡的小伙伴陸續上小學了,而我被無奈的母親依賴著,她不止一次愧疚地望著我,默不作聲。
我的心里是怎樣委屈的,現在不記得了,只記得我經常去和平小學“看課”。
我帶著弟妹走進校園的時候,負責看鐘打上下課鈴的校工不在,鈴鐺在屋檐下晃蕩著。我喜歡聽學校的鈴聲,每當鈴鐺響起來的時候,便有許多只鳥飛起來,它們掠過樹梢,飛過長空,天空便越發空了、遠了,我心里那團解不開的云,便越發濃了。
和平小學僅有一二年級兩個班、三個老師、幾間簡陋的教室、一個平坦的操場,上面除了蔓草和結著紅果子的小灌木,便是光禿禿、踩得平滑的黃土地。學校的門是大開的,風自由來去。
記憶最深刻的是學校的窗戶。窗戶是木格的,木條不是木匠刨出來的,多是原生態的木棍,因為不斷有人摩挲,它們便如桐油油過那般光滑。我記得那時候屋里靠自然采光,講臺上的老師便影影綽綽。
我趴在木格窗邊“看課”。校園里那么靜,靜得聽得見鳥的鳴囀啁啾。我關掉所有的器官,捕捉三尺講臺前,那個叫“老師”的人的聲音。聲音那么模糊,大多數時間我只是在看,我多么希望那間叫“教室”的屋子里,有一張我的桌子。
仇老師看到我了,他愣了一下,一時忘了要說的話,停滯了一下后,又開始上起課來。他的目光不時掃過來,帶著憐惜。我讀懂了他眼里的愛憐,便不再擔憂他讓校工驅趕我,便敢扒著窗戶讓自己離得更近一些。
仇老師的聲音高了一度,我聽得清楚多了。
有一次,下課鈴響了,仇老師夾著書本走出來,他來到我面前停了會兒,正色說:“小美云,你要上學啊!”
學不是想上就上的。但是因為與仇老師漸漸相熟,我便可以天天來聽課了。有時我被仇老師叫進教室,坐在有事請假的學生座位上,和學生們一起聽課。
仇老師,他是多么喜歡愛學習的孩子啊!
“小美云,你一定要上學啊!”他總是這樣對我說。
當最后一名同齡的小伙伴也入學后,我隱忍很久的眼淚決堤了,我又哭又叫地拖著母親往學校走,我向她保證讀書、家務兩不誤,保證放學后還帶弟妹,保證讀書后成績好。不記得素來堅強的母親有沒有流淚,只記得她和老師打了招呼,先欠著學費,我便算正式上學了。
多年之后,我也成了一名教師。我不敢說自己能給孩子們帶來多少深厚的學養和遠大的前程,但我一定會把愛和希望接力給他們。
人到中年,經歷過很多事,闖蕩過很多門,卻一直記得那扇窗,那扇用愛打開的窗,那扇充滿光和熱的窗。
那扇窗后,面容永新,我也會坐在窗后,對著每一個面孔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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