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游覽興起已久，為何圍觀者多、體驗者寥寥？

“坐直升機從空中俯瞰整個蜈支洲島，礁石、郵輪、漸變色的玻璃海盡收眼底，短暫幾分鐘帶來的視覺盛宴直擊人心。” 正值暑期游旺季，陳女士帶兒子打卡了直升機出海，體驗感出乎她的意料。

隨著旅游消費個性化、多樣化升級，空中觀光游覽正從小眾、高端逐漸走向大眾化。尤其今年以來旅游市場空前火爆，空中觀光游覽也迎來復蘇。

(相關資料圖)

但另一方面，低空游覽飛行事故頻發。僅從2021年至今，公開報道就能查詢到3起墜機事故，造成9人遇難，項目存在一定安全風險。

低空旅游掀起新熱度

攜程向界面新聞提供的數據顯示，7月份至今，攜程平臺低空飛行產品訂單量同比2022年提升近兩成，低空飛行的需求正在逐步恢復中。與6月份相比，暑期以來低空飛行產品的客單價也提升了20%。用戶來源方面，以江浙滬、廣東、北京用戶為主，其中75%以上為長途異地用戶。

“今年上半年公司空中游覽業務的收益已相當于過去一年半的水平”。河北某通航公司市場部負責人向界面新聞表示，他們在三亞的天涯海角、海棠灣以及張家口的閃電湖等風景區均開設有低空游覽項目。其中三亞海棠灣基地已開出分公司，除了空中游覽，業務還涵蓋飛行培訓、短途包機運輸等。

該負責人稱，通常情況下，一個區域內只有1-2家通航公司駐點，而在三亞做空中游覽的通航公司至少有7-8家，這一密集程度在國內屬于前列。三亞市官方數據也顯示，2019年全市空中游覽旅客接待量已占到全國總接待量的40%以上。

前述負責人透露，由于三亞低空旅游備受青睞，今年“最熱五一黃金周”期間，公司在天涯海角的日營業額最高達到6萬多；海棠灣基地可俯瞰蜈支洲島景觀，需求更為旺盛，五一假期單日客流量過百、日營業額最高接近12萬。

但是夏季來臨后，地處熱帶邊緣的海南變得愈發炙熱，每年6-9月前后三亞進入傳統的旅游淡季，空中游覽需求隨之下降。與之相反，北方城市由于緯度高，不少景點成為避暑勝地，帶動低空觀光項目走向活躍。

中通航翔與黑龍江五大連池、新疆天山大峽谷、內蒙古阿爾山等景區合作開展了直升機空中游覽業務。以五大連池為例，作為世界地質公園，五大連池總面積達1060平方公里，分布著14座火山，被譽為“火山博物館”。

在五大連池運營空中游覽項目的只有中通航翔一家，加之景區幅員遼闊，中通航翔在此開辟4條左右的航線，具有線路豐富、游覽時間長、客單價高等特點。據界面新聞了解，今年暑期中通航翔在五大連池景區運營利潤較為可觀，空中游覽也被公司列為著重發展的業務板塊。

不僅是知名旅游城市和景區，今年以來還有湖北咸寧、安徽合肥等城市先后開通首條低空旅游航線，圍繞當地特色旅游資源推出空中游覽產品。

價格偏高、安全性存憂

盡管國內從事低空旅游的通航公司數量眾多，且不斷有新玩家涌入這條賽道。但從整個需求端來講，市場對空中游覽的接受程度仍不算高。

這一點從載客量的對比也可以看出。直升機空中游覽在美國、日本、新西蘭等國家均為熱門旅游項目。數據顯示，僅城市空中觀光（不包括景區），疫情前美國年均載客就高達200萬多人次，收入在50億美元以上。而據海南省交通運輸廳披露，截至2021年，海南省空中游覽年載客量為25.91萬人次，占全國的70%。以此推算，國內空中游覽年載客量尚不足38萬人次，與歐美成熟市場差距較大。

市場接受程度之所以低，首先在于空中游覽項目價格偏高，動輒需要上千元，但航程和游覽時長都較短。直升機一般按公里數或飛行時長收費，亞龍通航抖音團購報價顯示，海棠灣直升機海景飛行體驗7公里495元、20公里1025元；東部通航抖音團購報價則顯示，單人空中游覽8分鐘698元、15分鐘1298元。

也有旅客選購100元-300元左右的低價位項目，“頂多飛一個小圈，持續一兩分鐘，幾乎沒有體驗感可言。”空中游覽項目定價高，主要原因還是運營成本高。航空器購置成本、飛行員和地勤保障等人員成本，以及起降場地租賃、航空油料、航空器運維等，每一項都開銷不菲。

“而且直升機觀光游覽并非旅行中的剛需，大家多把它當作嘗鮮性的項目，圍觀的人甚至超過了乘坐的人”。一位通航業內人士告訴界面新聞，當前國內低空旅游消費還處于飛行體驗、好奇探索的階段，旅客基本只坐一次或兩次，很難遇見回頭客。

旅客對空中游覽項目持觀望態度，還有對于安全性的顧慮。近年來低空游覽飛行事故頻發，2021年3月19日，北京泛亞通航在廈門執行空中游覽任務時，墜落在思明區觀音山附近海域，機上2名飛行員和2名乘客全部遇難，直升機損毀；2022年7月5日，蘇州太倉生態園內一架小型固定翼飛機墜毀起火，1名飛行員和1名乘客均遇難；2023年5月2日，陜西龍翼通航一架觀光直升機在西安市灞橋區狄寨原附近墜落，機上3人不幸遇難。

空中游覽運營有待規范

針對低空旅游的安全風險，前述業內人士向界面新聞解釋， 低空飛行距離地面近，300米以下的飛行任務占比高，一旦發動機出現故障，留給飛行員緊急反應的時間不足2秒，很容易自由落體造成墜機；通航公司飛行員培訓方面也容易出現漏洞，如飛行員缺乏應急撤離訓練、特情處置能力不足等。

此外，低空飛行環境復雜，如山川、森林、高原、海上等，障礙物多且氣象條件難以預測。 我國低空旅游熱門基地集中在海南、廣西、廣東等省份， 歸民航中南地區管理局管轄，中南局專門發布過地形條件的安全運行通告。

通告中稱， 通航飛行大多在低空、山區、水面等地形復雜的區域進行，所以每執行作業任務前，公司應認真進行作業區域的飛行環境的勘察，確保機組作業前準確掌握起降點、航路、作業區的天氣情況和作業區的地形地貌。飛行機組要嚴格執行飛行前預先準備和直接準備制度，嚴把天氣放行標準，加強對惡劣天氣條件下運行和特殊情況處置的準備。

空中游覽安全不只和航空器、機組人員、飛行環境相關，通航公司對此進行的人力、資源、資金等投入也有一定影響。民航專家綦琦接受采訪時曾表示：“低空旅游項目存在一定風險性，如果消費者希望體驗更可靠安全的服務、降低游玩風險，就需要企業投入更高的成本。”

據界面新聞了解，較為完備的空中游覽運營還包括基礎設施建設、多部門協作支持等。 例如，低空旅游走在全國前列的三亞市，在《三亞市促進低空旅游發展暫行辦法》中明確要求，低空旅游經營者應當配備安全主任，依法設置安全管理機構或者配備安全督導員，在實施飛行前對旅游者開展充分的安全培訓，并對低空旅游活動進行全過程監管。

以2021年在廈門發生墜海事故的北京泛亞通航為例，其事故調查報告顯示，泛亞通航廈門分公司配備有2名飛行員、1名維修人員、1名銷售人員（兼職氣象工作）、1名樓面管理人員和1名接待人員，當中并無安全管理和督導相關的崗位。

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受訪業內人士稱，有些公司僅在景區租賃一間小門面或是以支帳篷的形式，接受旅客咨詢和購票，乘機前口頭講解安全簡介內容。更為規范的通航公司會修建專門的直升機基地，包括售票區、安檢區、安全乘機培訓區、候機區、航材儲藏室，安全乘機培訓區內會進行現場演示、視頻播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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