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文：這是一個爬滿苔癬的秋天

　　

【資料圖】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這是唐代詩人劉禹錫筆下的秋天。一個晴空萬里的秋日，湛湛藍天，云淡風輕，一只美麗的鶴展翅一飛直入云霄，詩人的目光和心情隨鶴而去，滿腔的靈感和激情都被帶到了藍天碧云上。這是一個多么美麗的秋天的畫卷呀！遠處層林盡染，近處田邊地頭樹木的葉子已是黃綠相間，那些已經泛黃的葉子開始紛紛凋落，清亮亮的溪水載著偶爾入懷的葉子緩緩向前流去，沉甸甸的稻穗在秋陽下泛著金光，有風拂過便搖頭晃腦；田埂上一簇簇一叢叢野菊花飄著淡淡的清香，忙著收割的農人們個個臉上洋溢著豐收的喜悅和春播秋實的滿足，遠處飄來的瓜果之香引你極目所見皆是一片金燦燦的成熟。這是兒時記憶中的的秋天，金色的、豐收的、充滿喜悅的秋天。后來的許多年我與那樣的秋天漸至疏遠，以至于現在很難再遇見。但我仍然熱愛每一個秋天，秋天的成熟穩重，秋天的斑駁陸離，呈在秋陽里的果實，開在晨露里的花朵，飄在晚風中的落葉……我相信我有一天會把我收集的每一個秋天的每一片美好串起來終將成就我一個大美的秋天！可是今年這個秋天令我頗為失望，這個秋天只有下不完的雨，從來沒有一個秋天像今年的秋天這般令人沮喪，入秋以來老天爺就沒有幾天是高興的，連綿不斷的秋雨似乎要貫穿整個秋季。因為老天爺總是黑著臉，中秋的夜晚我沒能望見那一輪皎潔的圓月，更不知道吳剛現在是不是還在認真地釀著桂花酒？街道邊的桂花香也因為無法飄越太過綿密的雨簾而不能抵達更遠的心房，多少有些黯然神傷，已經準備好就要開的菊花滿懷希望地等待陽光，花骨朵在遙遙無期的等待中昏沉沉睡了過去，遠山的深黛色被煙霧鎖住的時間有些太長，它們腳下一些腐爛在膨脹。所有的一切都太過潮濕，大地在發霉，心情在發霉。一抹揮之不去的朦朦朧朧的憂傷就像這斬不斷的雨絲，一天又一天被濕透了的時間織成了網，被網住的人猶如籠中的困獸，很多天人們都只說一個字——“煩”。我討厭傷春悲秋的情緒，所有因為外界環境而引起的情緒低落都是源自于內心的不夠強大。我決定頂著這陰冷的秋雨，披著這一天勝過一天的寒涼走出去，我相信每一個秋天都有他的可人之處，即使在這個陰雨連綿的秋天也能遇見他的好，也能找得到安放心情的地方。那天撐著傘去街上，陰霾籠罩下的街道顯得有些昏暗，由于車輛和行人極少，小城更有些空曠。我漫不經心地走在人行道上，無意間發現人行道兩邊那些香樟樹上爬滿了墨綠色的苔癬，幾乎快爬到了樹冠，那情景讓人在驚愕之余覺得那些樹已然活成了古樹或者是枯樹，那一刻一種古老而滄茫的的畫面浮現于眼前，仿佛來到了遠古的時光里，眼前的一切都那么遙遠，就連這綿綿不絕的秋雨所帶來的煩惱也輕飄飄地遠了去，恍惚間感覺自己行走在這般古老的光陰里竟然是如此的年輕。那一刻我不再埋怨這個多雨的秋天，覺得這個爬滿苔癬的秋天也很好，他把人從庸忙中解脫出來，帶到另一種超然的境界里。我們感慨人生如此短暫，卻又常常迷失在漫漫人生路上。是呀！生活不光是匆忙，應該還有一些時間可供回味，可供淡忘。其實有多少往事再回首時亦如那爬滿樹桿的苔癬般，在來來往往的生活中一點也不顯眼，是多么的可有可無啊！那永遠也剪不斷的雨絲就如這人世的所有牽絆般絲絲縷縷永遠無法理清，永遠無法剪斷，在雨中穿行，在窗前看雨，在夢里聽雨，讓那些經年往事苔癬般爬滿心情，體味天長水遠，淡了恩怨情仇，這是只有在這般陰雨綿綿的秋天里才能體會的到的況味。佛說“境由心造，物隨心轉”，我開始如喜歡那些晴好的秋天一樣喜歡這個多雨的秋天了，盡管他是一個爬滿苔癬的秋天！

李先文，佛坪人。

熱愛文學，喜歡寫作。

關鍵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