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日報整版聚焦云南:一花一世界

    來源: 農民日報2023-08-04 10:02:43
      

    在云南晉寧昆陽張良花卉專業合作社內,包裝工人正在對玫瑰進行包裝。 農民日報·中國農網見習記者 祁倩倩 攝


    (資料圖片)

    圖為昆明國際花卉拍賣交易中心的交易集散倉庫。 農民日報·中國農網記者 郜晉亮 攝

    鮮花是云南的名片,更是云南送給世界的禮物。從“種一束花沿街叫賣”到“亞洲第一”,40多年來,云南花卉產業正實現跨越式發展。

    從上游的種質資源收集保護、育種研發、生產種植,到中端的產品分級、市場交易、流通運輸,再到下游的品牌打造、配套服務,如今云南千億級花卉產業格局已經形成。

    云南,如同地球精心設計的一座大花園。

    從北緯21°8′到29°15′,足夠低的緯度,讓這里“火力”十足,接收更多的陽光。來自印度洋和太平洋的暖濕氣流,為這里的動植物提供了豐沛的水源。

    大陸漂移、板塊碰撞和無數次造山運動,造就了滇北海拔高達6740米的卡瓦格博峰和滇東南海拔僅76.4米的紅河、南溪河交匯河口。億萬年滄海桑田的變遷,造就了寒、溫、熱三帶氣候類型并存,從滇西北的高山草甸到滇西的干熱河谷,再到滇南的熱帶雨林,云南多種的生態系統為生物多樣性提供了無限可能,這里是名副其實的動物王國、植物王國,更是花的王國。

    20世紀80年代,在云南滇池旁,從昆明市呈貢區斗南村的農戶種下第一枝花起,云南與花的故事,便開始了漫長的書寫。

    伴隨著改革開放,生逢其時的花卉產業開始涌現出巨大的市場活力。1997年,云南省人民政府批復成立云南省花卉產業聯合會,在省政府引導支持下,云南花卉產業的市場化程度不斷提高,競爭力進一步增強,在逐步走向世界的同時,確立了以鮮切花、盆花為主,加工用花卉、綠化觀賞苗木、地方特色花卉組成的“大花卉”發展思路。

    “十二五”以來,云南花卉的種植規模年均增長14.04%,高于全國平均增幅的7.58%。2022年,云南花卉種植面積達194萬畝,總產值超千億元。從上游的種質資源收集保護、育種研發、生產種植,到中端的產品分級、市場交易、流通運輸,再到下游的品牌打造、配套服務,如今云南千億級花卉產業格局已經形成。

    鮮花是云南的名片,更是云南送給世界的禮物。從“種一束花沿街叫賣”到“亞洲第一”,40多年來,云南花卉產業正實現跨越式發展。

    好花是“挑出來”的

    在昆明市晉寧區,張良是一個因玫瑰而聞名的人。云南省勞動模范、云南省科技特派員、高級新型職業農民、合作社理事長……這位已經頭頂多個光環的種花人,如今才剛過不惑之年。

    在向記者講述這些年種花賣花的經歷時,張良的故事中始終離不開“品質”這個詞。早年間張良種植玫瑰后,把花拿到斗南市場上去賣,由于花的品相好、質量穩定,一眼就被一家貿易公司的采購商相中。一來二去,雙方便建立了穩固的供貨關系。一傳十,十傳百,“張良花好”的名聲漸漸在圈子里傳開,很多外貿公司直接找到張良,合作的商家越來越多。

    在與貿易公司對接的過程中,張良慢慢發現,這些公司從市場上采購鮮花后,發貨前都會進行必要的“分揀”工作,品相、品質不好或開放度過高的花就會被丟棄。張良便有了新的銷售思路。“以前賣花是不分好壞混合賣。如果我這邊提前按照客戶需求做好分級,想客戶之所想,只供好貨,價格和口碑肯定會有所提升。”于是,張良搖身一變,成為一名花卉經紀人,除了自種,還從周邊花農處收購鮮花。

    談及此處,張良臉上流露出自信的神情。“2005年、2006年那會兒,在香港市場上每賣出10枝‘卡羅拉’玫瑰,有9枝就是我的花。”

    不按斤賣按枝賣,對當時給張良供貨的花農們而言,花卉分級銷售算是一種很新奇的賣法。到了2012年,不做分級的普通玫瑰在昆明本地收購均價在每枝0.1元—0.2元之間,而分級后賣給張良的價格卻能高達每枝0.5元。由于收購價格高,光是出售高等級玫瑰的利潤就可以覆蓋掉分級帶來的損耗,所以附近的花農也都愿意跟張良合作。

    起初,花農不懂分級,也不清楚市場需求,張良就拿著剪刀,親自去花棚里挑選、采花。除了親自給花農示范,張良還免費給花農提供肥料和生長調節劑,為的就是讓玫瑰的等級更高,更符合市場需求。

    隨著對花卉市場的深入了解,張良逐漸意識到一個問題:光靠自己單打獨斗,很難在市場上長久立足。于是,為了更方便地組織起晉寧周邊農戶,建立穩定的供貨源,2010年11月,晉寧昆陽張良花卉專業合作社成立了。經過10多年的發展,合作社的種植規模已經達到2000多畝,種植戶有163戶。

    在張良花卉專業合作社包裝車間大門口的側邊墻上,張貼著一張醒目的表格——“月季質量等級劃分標準”,按照整體效果、病蟲害及缺陷情況、開放度等8項內容將月季表現分成4個等級。為了更好地規范生產,合作社在鮮切花的每個生產環節都制定了相應的技術標準,每個標準又下分了很多的小項。

    在云南,真正將花卉分級銷售發揚光大的,當屬昆明國際花卉拍賣交易中心(簡稱“昆明花拍中心”)。作為亞洲交易規模最大的花卉拍賣市場,目前花拍中心共有2.5萬個花卉生產者(供貨商)會員和3000多個產地批發商(購買商)會員。花卉旺季時,每天的供貨量能達到500萬枝,最高單日供貨量超過600萬枝。

    在昆明花拍中心成立最初的10年間,這樣的規模和成績是昆明花拍中心董事長曹榮根無法想象的。起初,習慣了粗放式種花、賣花的花農,對于花卉分級銷售的模式并不買賬,以至于花拍中心在最初的10年時間里,一直處于虧損狀態。

    為了整個花卉市場的良性發展,在政府的支持下,昆明花拍中心一直堅持從產品端給花卉做分級,并不斷制定和推廣一系列花卉行業標準。

    “我們花了很多力氣跟花農們溝通,從分級包裝到采后處理,幫助農戶們建立‘好花賣好價’的市場意識。”曹榮根拿一枝玫瑰花舉例說,“A級品類的玫瑰能賣5元,而最低檔的玫瑰只有0.3元-0.4元錢,最好和最差的差10倍,農戶慢慢地也就愿意接受這個標準了。”久而久之,農戶接受“按標準拍賣”后,就開始自發地按標準種植。

    從2015年前后開始,隨著消費者的審美水平和消費能力逐漸提高,對于花卉的消費需求量日趨上漲,對花卉品質也開始慢慢有要求,高品質花卉消費市場增長明顯。“現在好花一點兒也不愁賣。”張良說道。

    好花更是“種出來”的

    五月的云南,天氣已經開始炎熱,在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開遠市羊街鄉魚塘村,記者見到了正在菊花棚里忙碌的村民張海備。張海備承包了10畝土地,每畝投資2萬元建設了9畝普通鋼架大棚,種植大菊、小菊、乒乓菊等菊花品種。為了控溫控濕,他幾乎每天都得到大棚里忙活,到采收季節還得聘用臨時工幫忙。

    此時的張海備,正在為遮光簾的事情苦惱。由于前期投入資金壓力較大,沒有安裝自動遮光簾,而云南夏季日照時間長,菊花每天卻需要13-14個小時休眠,張海備就只能自己在花棚上方搭建簡易的黑色遮陽網,但使用一陣之后,發現遮光度不夠,而且裝和卸都很麻煩。“等有錢了,還得找人幫忙重新搞一下,最好能弄個自動的。”

    因為缺乏預冷設備、銷售渠道單一等問題,花卉采摘后只能運送到昆明市場上銷售。張海備和當地很多普通花農一樣,應對市場風險和價格波動的能力遠遠比不上昆明周邊的花卉合作社和大型花卉企業。

    時間回溯到19年前,張良和妻子在斗南開始種玫瑰,夫妻倆親手搭建了最初的簡易大棚:兩根竹子尖對尖,用布條綁緊,再搭上遮陽布。這就是云南花卉的第一代大棚。然而,簡易竹棚只能“靠天吃飯”,溫度一高,玫瑰品質和開放度就難以把控。這樣的情景維持了三四年,直到張良做花卉經紀人小有起色,空間逼仄的竹棚才“光榮下崗”,取而代之的是更為堅固且舉架更高的磚棚。

    到了2020年,張良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大棚改造計劃”。一個高8米、寬8米的全鋼架大棚占地約9畝,由合作社社員集資,每畝地投入32萬元,并添加了溫濕監控系統和全自動水肥系統。這樣的一個高標準大棚一年能產出10萬枝花,種植成本在10萬元左右,而效益在20萬元上下。

    “要種地,就必須要養地。”在與記者交流過程中,張良多次表達了他的“種地觀”。與糧食作物不同,花卉種植需要更加精細的管理,這就意味著,在花卉生長期內,所需的投入品更多。在晉寧,部分花卉種植肥水濫用,還有很多農戶為了降低成本不舍得投入有機肥,造成了較為嚴重的土壤酸化、板結等問題。

    張良好像一直都是一個“行動派”。在意識到土壤板結會影響花卉品質時,2012年,他就“身先士卒”,開始探索半基質種植。他一開始將基質直接鋪在土壤上面,但發現效果并不好。玫瑰喜濕卻怕澇,對土壤的排水性要求高。思來想去,便改用石棉網圍成長條狀花槽,用旋耕機將基質和土壤充分攪拌混合。令人驚喜的是,使用石棉網進行遮擋后,不僅土壤透氣性增加了,玫瑰枝的高度也比原來高了40厘米。

    2017年,張良又開始嘗試全基質種植。彼時,全昆明也只有一兩家外貿公司在做全基質栽培。他就四處托關系、找熟人獲得能參觀的機會,偷偷“學藝”,然后根據自己的種植經驗進行調整。由于種植設施環境的升級換代,花的品質也逐漸提高。優質標準的高等級玫瑰產量明顯增加,在初代竹棚占比只有不足三成,但在高標準全基質大棚里,這個比例可以達到50%-60%。

    不同于張良在探索期的艱難困苦,當下采用全基質栽培種植模式的花卉企業可以說是“趁東風揚帆起”。從2022年起,云南省花卉技術培訓推廣中心探索開展公益性水質、植物檢測服務。目前,已經有15家花卉企業參加了該公益檢測項目,能夠精確了解花卉真實需求,及時掌握花卉生長變化。

    如果將“大棚改造計劃”比作一場時間跨度較遠的馬拉松,那云南紅河州開遠國家現代農業產業園就算得上是現代化花卉生產賽道上的領先者。

    始建于2016年的開遠現代農業產業園,目前已經吸納了25家企業入駐,其中花卉企業就有21家。企業可以自由選擇兩種模式入駐,一是政府建好棚,直接租用;二是企業流轉土地,自己建棚。

    當記者走進產業園區管理委員會的展示大廳,超大屏幕已經“迫不及待”展示起園區內企業花卉的生產情況。產業園管委會負責人王開學介紹,目前園區已實現對非洲菊、云花創新中心等10個種植基地的可視化智能控制。

    云南西露斯園藝有限公司是較早入駐園區的企業之一,2017年、2018年,公司在園區內先后建成2個大棚,占地50多畝,并引入了荷蘭普瑞瓦全套智能氣候及水肥控制系統,從而實現對非洲菊種植溫室的自動監測與調控。冬天,當開遠室外溫度在8℃-9℃時,棚內溫度卻能自動調控至不低于14℃,保證非洲菊的正常生長。

    在大棚內,紅、粉、橘、白等10余個非洲菊品種爭相綻放。公司植保負責人阮勁財告訴記者:“非洲菊的生長環節基本不用操心,光等著采收了。現在兩個大棚交替采,各有6個人負責采收和包裝,一天能采3萬-4萬枝。”

    據了解,云南花卉種植面積已近飽和。這就意味著,在面積上做“加法”已經很難實現了,必須通過種植技術的改進,并借助智慧農業優勢,為花卉產業發展提質增效。

    好花也是“賣出來”的

    作為一個綜合性產業服務平臺,昆明花拍中心的一個工作重點就是提供市場信息服務,通過產業大數據分析實現“數字產業化”,從而增強議價權、預判市場動向、指導花農生產。

    “我們的鮮切花交易數據庫里存儲了40多個大類、3000多個花卉品種及長達20年的交易數據。”曹榮根介紹說,“大數據分析后,會根據市場預期和實際情況,給花農的種植決策提供參考和建議。所以現在基本不會有花農賣不掉花或花價暴跌暴漲的情況。”通過大數據挖掘,為政府產業政策的制定、市場開拓提供科學依據,也為廣大花農了解市場、指導生產提供有力的幫助。

    “從2010年開始,我們一直在想怎樣更好地交易、怎樣更快地走出去。”曹榮根說。這些年來,花拍中心做了很多新的嘗試:2014年,昆明花拍中心自建“花拍在線”線上交易平臺上線運營,通過“競價交易”和“定價搶購”,創新價格形成機制;2019年,昆明國際花拍西北分中心在蘭州成立,蘭州及周邊省市的花卉可以在昆明花拍中心和西北分中心同步交易,商家客戶可同步購買到兩地的新鮮花卉,有效降低物流成本,減少運輸時間;2023年,昆明國際花拍菏澤分中心正式啟動運營,以拍賣和電商交易為核心,集牡丹、芍藥等花卉的交易、加工、倉儲、物流、技術培訓、新品種研發、推廣為一體,為菏澤市及周邊省市的牡丹、芍藥打通進入全國大市場的渠道。

    有了數字化的“云端”交易信息調配,賣花不再是一件愁事。而要讓花真正不愁賣,還要重視品牌效應,將花香遠播,使一束花的命運不只困于花棚中,而在餐桌上、書柜旁、宴會廳內,都能展現婀娜身姿、散發馥郁香氣。

    為了打造云南花卉品牌形象,云南省農業農村廳連續5年組織“十大名花”評選表彰活動,目的是通過舉辦主題系列推介活動,展現名品企業的風采,提升公眾對“云花”品牌的認知度。在“十大名花”活動中,共有15家花卉企業及產品曾獲得“十大名花”稱號,其中,虹華園藝有限公司便是“云花”形象的優秀代表,連續3年,菊花種苗都位列云南省“十大名花”的榜單中。

    在紅河州開遠市羊街鄉高效現代園,400多畝標準化連棟生產溫室,是虹華園藝公司的開遠基地。溫室內離地面1米高的網格罩被平鋪拉起,一枝菊花莖細長,穿過網格,碩大的花朵呈現在眼前。今年,開遠基地菊花種苗生產總量達到2.5億,鮮切花大約在3000萬枝。

    “十大名花”的連續當選,在很大程度上為虹華園藝及菊花種苗提供了背書。開遠天華生物產業有限公司(虹華園藝有限公司開元基地分公司)行政負責人楊銳說:“形成品牌效應后,現在整個開元市的菊花種苗都比較好賣,也帶動了本地農戶種植菊花。”據了解,虹華園藝開元基地帶動了開元市100多個農戶,種植面積接近1000畝。聯農帶農,這是公司打造區域公共品牌后產生的一個重要效益,也是繼續擴大品牌影響力的一個重要途徑。

    品牌影響力提升本是好事,然而現階段,讓楊銳“苦惱”的是,開元基地的產能跟不上需求,仍有30%的訂單存在供應缺口,種植面積不夠,人員也不夠。

    從云南花卉產業的整體情況來看,擁有這樣“甜蜜的煩惱”的企業還是在少數,大部分市場經營主體依舊停留在如何提升企業知名度、做好云花品牌戰略規劃及推廣的“前半場”。

    除了參與宣傳推介活動、提升花卉品質,真正讓虹華園藝走在菊花產業前列的,還是對自主品牌的打造。在虹華園藝旗下,有三大自主明星品牌,分別是“虹華園藝”菊花種苗、“花努力”鮮切花、以及“彩云菊”。其中,“彩云菊”是虹華園藝自主研發的高顏值菊花品種,已經是云南省內頗具影響力的明星品牌。公司通過控制溫度、水分、光照,調節酸堿度及營養物質吸收,從而使一朵菊花花瓣呈現不同顏色。針對“彩云菊”這一品牌,楊銳介紹:“公司預計會在全國各大中型城市建設‘七彩云菊’系列產品直銷的配送店,推動‘七彩云菊’走出云南面向全國。”

    品牌化、規模化經營是產業發展的重要命題。當品牌效應初顯,品牌價值和溢價能力逐步提升時,在進一步完善基地布局建設、穩固企業在種植規模和經營地位的基礎上,轉變思路,提升、挖掘花卉產品的附加值,開發花卉文化、旅游產業,打造一二三產業融合新格局,或許是講好花卉品牌“后半場”故事的關鍵。

    花好還需種子好

    在云南這座大花園里,在花卉產業前行的路上,像張良、曹榮根一樣的人還有很多。他們與花為伴,攜花而行,只為到達夢想的彼岸。楊玉勇就是其中的一位。

    昆明南國山花生態科技園坐落在昆明市陽宗海南岸,駕車穿過月季花和繡球花盛放的山路,蜿蜒駛入半山腰。包裝車間內有四五個女工一邊有說有笑,一邊正麻利地包裝剛剛采收的繡球花束。

    不一會兒,一位斜挎著相機、戴著遮陽帽,手里拿著兩根花枝的老人,主動上前與記者搭話。這位就是昆明楊月季園藝有限公司的董事長楊玉勇。他告訴記者,在昆明楊月季園藝有限公司的園區里,種植了2000多種薔薇屬品種和400多種繡球屬品種。近幾年還引進了5科10屬的南半球木本花卉,研究面進一步擴大。每到花季,從山腳到山腰,一片錦簇。

    今年68歲的楊玉勇,曾經是改革開放后第一批大學生,1985年因為興趣而投身花卉種植,從遼寧遠赴昆明,到現在已近40年時間,但談笑間的“東北味”依舊不減。在這期間,“尋找”和“研發”兩個詞,一直是楊玉勇于花海中“漂泊”的主題。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道理,楊玉勇自是非常明白。為了收集更多薔薇屬和繡球屬的種質資源,增加花卉育種的可能性,從2000年開始,楊玉勇就踏上了“尋找”之路。“開花的季節是發現花卉新品種的最佳時機。”每逢春夏兩季,薔薇、繡球綻放之時,楊玉勇帶隊自駕,三四個人開車一路走一路找,奔波于各地的山野間、林溪處,尋找未曾親眼見過的“花容”,一扎進深山老林就是十幾二十天,一年能跑5萬多公里。發現新的屬種,就剪下枝條帶回來,花做標本,花枝用作擴繁。“云南幾乎跑遍了,找不到新品種了。”楊玉勇說。多年以來,他的足跡遍布華東、華中、華南各省。

    新品種是花卉產業持續發展的動力源泉,然而育種創新卻是一個極其繁復且漫長的過程。楊玉勇指著一束繡球花介紹,從種下一顆小小的繡球種子到長成苗,需要兩年的時間,再等開花才能進行花品初選。初選通過,按照申請新品種的程序做穩定性、一致性的實驗,這個過程還需要兩年。之后扦插枝條、擴大繁殖,在保證所有環節都順利進行的前提下,從雜交到所有的步驟完成,新繡球品種的誕生最少需要5年的時間。“而月季因為一年開花好幾次,相比之下,要快一點。”

    說罷,楊玉勇隨手摘下一小朵繡球花,捏下比芝麻粒還小的種子向記者展示:“我們看到的繡球花瓣其實是萼片,實際上繡球的花器官非常小。”這就意味著,培育繡球新品種的雜交授粉環節變得更高難度,楊玉勇苦笑著擺擺手,“我現在的視力已經干不了了。”

    楊玉勇一直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培育出更多的花卉品種,用知識產權費維持公司的正常運營和研發。然而,近40年的花海沉浮,楊玉勇的夢想只實現了一半。公司要正常運行,一年至少需要500多萬元資金,其中三四百萬元是用于研發的費用。楊玉勇一開始打算以售賣種苗為主,學習國外育種商,將品種的專利費加在種苗的售價中。然而對花農而言,像繡球這樣的多年生花卉品種,每年專利費累計加到一起,種苗價格就太高了,讓人難以接受。

    “粗略估計市場上90%的繡球都是使用我們公司的品種,而真正得到授權的沒有多少。”楊玉勇嘆息道,品種得不到合理保護,不僅產生各種非法盜繁、售賣的情況,影響公司的推廣合作計劃,讓靠授權費支撐研發的夢想難以實現,還讓楊玉勇接連陷于各種“紛爭”中,無法脫身。

    問題種種,卻并不是毫無破解之法。

    為破解專利費成本高的問題,昆明花拍中心探索推行三方合作模式,促進育種企業、花卉生產者和拍市簽訂協議,使生產者在購買專利品種時無須馬上支付專利費,而是等到產品在拍市銷售的時候由拍賣市場從其交易花款中代扣專利。

    為保護花卉育種人、育種企業及種植者的合法權益,2023年3月,由楊月季公司牽頭,聯合育種和生產企業成立了“花卉新品種研發與保護聯盟”,提升我國花卉育種行業的規范化、組織化、合法化和專業化程度。

    花卉產業市場流通強,市場規律會驅動企業不斷探索更好交易模式和育種機制,“同時政府也將繼續有為,加強知識產權保護,為創新育種保駕護航。”云南省農業農村廳綠色食品處副處長張昉告訴記者,由于花卉產業的國際化市場化程度高,企業加強自主創新育種的同時,更需張開懷抱引進海外育種機構,共同開展科技創新,以合作促進步。“不僅要利用老天爺給的條件做中低端的事,更要往中高端的方向努力。”張昉語氣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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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sdnew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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