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元素城》水火不容的愛情，正好嗑呢

老實講，很久沒有一部影視作品讓我看出一種過癮感了。

【資料圖】

周末我在家附近的電影院看了《瘋狂元素城》午夜場。100分鐘的電影，我12點進影院，2點才抽抽著走出來。

凌晨大街的燥熱已經散去，城市如一頭休憩的巨獸呼吸著夜色的溫柔。我一路散著步回家，心情格外爽朗。

——說出來怪不好意思的，我說的“過癮”，指的是哭過癮了。

我一直覺得，釋放平日壓縮的情緒是現代人的剛需。而《瘋狂元素城》恰好成為了這個夏天我最特別的觀影體驗之一：毫無負擔地跟著大哭大笑，看得通體舒暢。

皮克斯的出品我是沒擔心過的，在“抒情”上它們更是業內一把好手。但在基礎的情緒價值外，《瘋狂元素城》讓我體驗到的還有一種少見的特質：

一種大道至簡的“可能性”。

《瘋狂元素城》其實看得到許多迪士尼·皮克斯前作的印記。

許多作品里的奇幻背景，這部作品也有。它延續了這種宏偉的世界觀，視覺上便是奇觀。

《頭腦特工隊》將抽象事物擬人化的手法，亦為《瘋狂元素城》所用。它以風、土、水、火等物質元素為主人公，腦洞大出新境界。

再有，《機器人總動員》中那種跨越隔閡的愛情，也是此作的核心主題。設定上是想象力無限的路數，故事本身又保留了經典的童話氣質。

那么，匯聚了這么多前作經驗的《瘋狂元素城》，又是何以成就自己的特殊性的?

在我看來，它的個性在于一個“簡”字。

復雜的世界被還原為最基本的元素，人物凝練到用一個字就可以概括，每個人的性格都和屬性直接掛鉤。當然更直白的還有劇情的基本脈絡——

“水火不容”。

而令我驚喜的是，即便基本框架如此簡明，《瘋狂元素城》依舊用最少的東西玩出了花樣。

例如人物設定上，各個元素都有一套很好猜到的“遺傳基因”，比如火族必定火氣沖天，水族又必然柔情似水。

但皮克斯總能更進一步，將這代入現實世界思考。

性情溫順、利萬物而不爭的水族，在元素城里是最親民的存在。因而它們社會地位高，屬于比較上層的階級，在城中幾乎隨處可見。

而火族呢，它們不光看起來就不友好，和它們接觸甚至相當危險。

因而，火族一直生活在元素城郊的平民聚集區，被大眾排擠、歧視。

在火爆的性情之下，火族人更是封閉的、自卑的。它們是這座城市的一份子，卻又始終被排除在外，沒有容身之處。

以不同元素的屬性為基準，《瘋狂元素城》其實有許多讓人拍案叫絕的發揮。

例如，火族有一種美食是燃燒的碳塊。而片中在此用“hot”一詞玩了個雙關，既能指“熱”，又能指“辣”，恰好對應了火族的少數族裔身份和特殊飲食文化。

電影里一直縈繞的咖喱味配樂，也暗示著它們的異族血統。

而也因為生活封閉且艱苦，火族的觀念相較其他元素顯得更為保守傳統。

女主小焰的爸爸在火族的“城中村”經營了一家雜貨店，而他對女兒的期望只是既不遠嫁、也不遠行，未來繼承這家小店，安穩度日。

在這種環境下，小焰也養成了表面火辣、實際怯懦的個性。

她前半生從未踏出過本族的聚集地，老老實實將這家店也作為自己的夢想，按部就班地走著雙親為自己鋪好的路。

相較之下，動不動就哭鼻子的男主阿波，其實才是最勇敢的人。

他的家族是藝術世家，富裕又自由。一個不開心，他就敢孤身去環游世界，沒有任何顧慮。

在他看來理所當然的事，之于小焰是相當沖擊價值觀的。

“水火不容”之于我們是個理所當然的鐵律，不需要任何理由。

但《瘋狂元素城》是將這固有的觀念作為框架，填充了詳實的想象與現實元素，從而把抽象的東西延伸到了我們的生活之中，變得無比生動。

這不僅僅是一堆簡單的諧音梗，更是一整套完整、鮮活的世界觀。

當然，當你見識過小屁孩堆堆的“土”味情話，或者大姐頭云姐的萬種“風”情，你一定忍不住會心一笑。

但在可愛、奇趣的表象之下，《瘋狂元素城》實際是“現實主義”的。

它始終緊扣著真實的世界，既充滿童話色彩，又能讓人充分共情。

不過，此前皮克斯的口碑神作如《尋夢環游記》《心靈奇旅》等，都是靠宏偉繁復的設定而出圈。一旦選擇了“簡”這個路數，會不會反而失去優勢?

我個人的答案是，不會。

《瘋狂元素城》固然講的是一個沒那么奇幻的故事，卻也勝在能用最少的表達最多。

兩位主人公的相遇是一場意外。

小焰從小就準備接管爸爸的雜貨店，卻因為脾氣火爆，時常對顧客大發雷霆，因而始終沒得到認可。一次發起火來，連家里的水管都被她燒炸了。

而意外的是，市政的監督員阿波順著水管直接被吸進了她家。

人生軌跡從未重合的二人，就這么相見了。

正應了“水火不容”的道理，他們并非一見如故，而是剛認識就成了冤家。

作為公職人員的阿波立刻就把雜貨店的安全隱患上報了，讓小焰一家面臨失去生計的危機。

而害怕被發現闖禍的小焰則把對方拉下了水，一起收拾闖下的爛攤子。

如果足夠細心，你會發現，從開始小焰和阿波間就有著巨大的鴻溝。

小焰是典型的底層小市民生長起來的女孩。

她性格看似開朗陽光，但因為從小背負著長輩的希冀，她變得極為固執要強，也因此敏感自卑。

小焰不想辜負爸爸的期待，因而不能接受自己犯任何錯。但一個人越想完美，往往也越容易露怯。

因而，當她看到骨子里透出自信的阿波，眼神里幾乎是帶著崇拜的。

從他的工作方式你就可以看出，阿波是那種在中產家庭中被很好地保護著的孩子。

換句話說，他其實不太食人間煙火，因此一開始完全沒察覺到小焰家的艱難。

但因為水族憂愁善感的基因，阿波的本性里始終有一份善良和柔軟。

而動人的轉折就在二人的差距中發生——

兩種完全不同的秉性固然是矛盾所在。但換個角度想，這為什么不能是一種互補呢?

在共同解決漏水危機的過程中，小焰與阿波都開始從對方身上找到了新的自己。

天真的阿波懂得了體恤他人的苦衷，不光要同情更要共情。

另外，他還發現自己挺能吃辣的。

至于小焰，則是在與阿波的相處中，逐漸學會了怎么與人溝通、與人為善。

這讓她越來越靠近接手雜貨店的人生大計。

但她下一步的成長還更令人驚訝——

她開始發現，雜貨店根本不是她的夢想，而是爸爸的夢想。

原來自己始終活在別人的期待里，而從未在乎過自己的心聲。

《瘋狂元素城》最簡單的概念是“身份”，但最復雜的也是它。

電影中阿波曾對小焰說：我們有無數種可能不能相愛。

你可以以任意的方式去解讀這些可能：性格、種族、階層、家庭、背景……

身份猶如一個殼，自他們出身的那一刻便套在他們身上，束縛著他們，決定著他們人生的方向，逼迫著他們活成某類特定的人。

但在相愛的那一刻，他們終于意識到，為什么還沒試試看，就要先否定自己呢?

水能包裹火的熱烈，火也能融進水的溫柔。

真正的可能性不是假設出來的，而是實踐出來的。

我是迪士尼·皮克斯動畫長片的鐵粉，且丟人的是，幾乎逢看必哭。

若總結我的哭點，那大概要歸結于這些作品中永遠并存的現實與浪漫。

現實，指的是它直指人生的力度與精準度。

《心靈奇旅》告訴我們命運永遠有遺憾，《頭腦特工隊》告訴我們快樂不可能是生活唯一的旋律。

而《瘋狂元素城》也在暗暗嘆息，也許從出生的一刻你的命運就已經被定型。

而浪漫，則是一種將“不可能”變為“可能”的動人。

我說的不只是他們如何將瘋狂的腦洞變成生動的畫面，用動畫為你我織就一片夢土，而更是隱藏在這些作品深處的理想主義內核，一種對美好的堅信不疑。

死亡無法消弭愛意，只要我們銘記。

《尋夢環游記》

時間無法湮滅希望，只要我們相依。

《機器人總動員》

更進一步講，這種浪漫所象征的是超越。

超越我們明知道難以改變的東西，超越生命也超越自己。

而《瘋狂元素城》對“超越”的解題思路是什么?

一個聽起來稍顯老套的答案——愛。

但，它講的不只是去愛，而是去重新學習愛。

之于小焰父女，他們的課題是正視自己的期待。

爸爸想用自己的人生為小焰鋪平未來道路，而小焰反過來則又想用自己的人生去實現爸爸的心愿，但二人都從未為自己活過。

直到最后一刻他們才發現，原來他們最想要的，是彼此都能活得自由、快樂。

那代代相傳的圣火并不代表著他們必須按照祖輩的方式生活，而只代表不要遺忘他們的出身。

而之于男女主人公，他們的課題則是相擁的勇氣。

他們曾無數次深情相望、心領神會，卻始終無法向著彼此更近一步，只因彼此都相信了相擁會讓彼此毀滅。

但，為什么不從一次牽手開始呢?

我很喜歡電影中，二人在元素城中散步的一段。

小焰看到河邊的礦石，便在上面跳起舞來，身體隨著礦物的作用開始燃燒出不同的色彩。

而阿波也為她表演了自己的絕技。他俯沖過河面，激起一片水霧，從而劃開一道彩虹。

這是個很動人的隱喻——

每個人都有無限的可能性，你的身體蘊含有無數的變化，只要你愿意踏出那一步。

阿波和小焰如何相守，元素城面對著危機又如何逆轉，這里我就不多劇透，留給你們自己去影院發現。

我只能說，它講了一個關于愛的寓言。我們要學會如何更恰當地愛別人，更要學會更好地愛自己。

許多人意識不到，“愛”是世界上最難學的一門知識。而認真去講一些最尋常的愛意，本身就是很深刻的事。

我想，迪士尼·皮克斯的動畫之所以迷人，大概就在于只有它們還愿意在如此樸素的命題里挖掘心靈的共振。

生命、親情、愛人、成長……

這些故事也是對心靈的一次次“簡化”，讓我們能夠短暫地摒棄復雜的思考，只去感受最本真的感動。

我們內心深處對世界都有無數的幻想，只是我們常常忘了它們，也忘了我們擁有實現它們的力量。

但無妨，當我們走進電影院，這些夢總能透過銀幕被再度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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