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雪藏的原因,國劇今天終于敢播 環球聚看點

    來源: 鳳凰網娛樂2023-06-11 14:23:50
      

    國產劇里的家庭婦女都去了哪呢?今年比較有印象的,就是《漫長的季節》里的美素。

    但美素出場少,活動范圍局限在家里,20年后的故事也沒有了她。

    更多的“美素”去哪了呢?


    (相關資料圖)

    今天的銀幕接納成功的女人,職場風生水起,保養得當一身名牌,姐姐好颯。

    但不成功的女人,好像就被抹去了。

    她們不是爽劇,女的不愛。

    被生活糟蹋得不再年輕貌美,男的不疼。

    她們被多方位地遺忘了。

    今天這一篇,Sir想從國產影視劇里,打撈起那些卷入了時代洪流的東北女性角色。

    她們的故事,可一點不比男性寡淡。

    01

    東北,曾被稱為“共和國長子”

    1946年,哈爾濱成為新中國第一座解放的大城市,后來,東北也是中國最早實現城市化的地區。

    鞍山工廠、長春一汽、吉林化石等大型國有企業為全國的經濟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更高的城鎮化率,使得東北的女性地位,走在全國前列。

    女人更多地走出家庭,填補工廠勞動力的需求。

    《漫長的季節》里,王響作為開火車的老師傅,對國營工廠具有高度的認同感。

    他不斷強調,是他的父親鏟了建設華鋼的第一鏟土,也為自己繼承了父親火車頭司機的崗位而感到自豪。

    工人是工廠的主人翁。

    并且這種身份,是可以世襲的,王響和美素都一直滿心期待把兒子安排進樺鋼廠接班。

    樺鋼徹底沒落前,王響他得到過廠長的嘉獎,上了報紙。

    美素自豪地站在他身后看照片擺得正不正道,盡管自己只露了半張臉,但她為自己的丈夫感到自豪。

    而之后,華鋼沒落,王響下崗,王陽去世,王響同時失去了自己社會上和家庭中的“父”的身份。

    美素再一次站在王響旁邊,看他掛王陽的遺照,親眼目睹了王響的隕落,也目睹了東北的隕落。

    △ 女性只是男性命運起伏的旁觀者

    如果說美素是一個因病內退的女工,沒有直接經歷樺鋼凋落的幻滅感。

    那么巧云,則是一個“女版王響”。

    她在過磅房過磅,檢查進出華鋼的車輛運載的物資。

    目睹保衛科科長帶著一群手下偷華鋼的材料,看著她獻出了青春、感情深厚的樺鋼廠被這樣掏空,賤賣。

    她卻無能為力。

    在這部劇中,主角團的男人都完成了堂吉訶德式的爆發,表達了他們對于世道崩壞的抗議——

    馬德勝脫下警服。

    龔彪打了廠長。

    性格最老實的王響,也在最后關頭加入戰局。

    而女性能做的,更多是沉默。

    就像美素只是無聲的拒絕,沒留下一句遺言就在衛生間自盡;

    巧云到夜總會陪酒,下了班,抱著兒子,在丈夫的自行車后座上獨自流淚。

    沉默是她們的處境。

    也讓她們的故事,被掩埋得更深。

    02

    國企制改革,工人階級的社會地位急劇失衡。

    鐵飯碗竟然說丟就丟,曾經以為堅不可摧的體制,竟然如此脆弱。

    而男人,作為“當家的”“頂梁柱”。

    他們更難以接受這種下墜。

    《鋼的琴》,就是一個父親,企圖在破落的命運前強行挽尊的故事。

    正如戴錦華老師評價《鋼的琴》時所說:“工人階級老大哥、領導階級、共和國長子的位置,是要通過喪失了父親資格和尊嚴的父親,以及他們的掙扎、墮落或救贖之路來呈現。”

    那么,女性沒有崩塌嗎?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本就不具有主體性的女性,對于階級隕落所帶來的陣痛,是不如男性來得直接和劇烈的。

    《漫長的季節》里的火車頭司機、保衛科科長,《平原上的摩西》里的卷煙廠供銷科科長,都是權力、地位、社會關系上層的象征。

    下崗了,他們的這層身份就不復存在了。而女性本就沒有這層社會地位,也就沒有那么強烈的下墜之感。

    然而,這并不是最后的結果。

    當這一切都被打破后,男性如何自處呢?

    董寶石在接受GQ報道的采訪時曾這樣描述過東北大哥:

    他其實并不是一個社會大哥,但一定要有社會大哥的氣質。假設家庭沒那么富有,他也會戴一個很粗的鏈子,然后頭發剃得很短,最后外面來一個黑貂,保護自己脆弱的心。

    —— GQ報道《我要用老舅構建東北神奇宇宙》

    虛張聲勢,是東北男性最鮮明的特征。

    這也是為什么,《漫長的季節》里的男人戲,被人覺得有“爹味”的原因。

    他們失去了在外的“父”的身份,心理上卻不接受,并依然保有在內(家庭)的“父”的身份。

    于是我們看到,東北隕落后的女性變得更加被動和無力

    《漫長的季節》里的羅美素,典型的家庭主婦,她的活動地點被局限在自己家里,每天看著王響、王陽進出家門,她卻從未踏出房門半步。

    她是被動的。

    每天只能不停地追問王響外面的世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還得看王響愿意說多少,才能知道多少。

    她也是無力的。

    捆住手腳、鎖住房門,也看不住王陽。眼睜睜看著他跑出去,自己卻只能被困在小房間里無聲地吶喊。

    其他女性呢?

    黃麗茹意外懷孕了,需要找個接盤俠才能繼續生活。

    殷紅努力工作,到頭來不過是男人的玩物,最后連自己也成為了父權世界的幫兇;沈墨拼命掙脫魔爪,想要依靠的不過是自力更生的能力,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被蠶食的命運,只好墮入黑暗中……

    對自己命運的被動和無力,讓女性不得不逃離。

    《平原上的摩西》里的傅東心,選擇一頭扎進書和畫的世界里,對現實生活視而不見。

    △ 在工廠里也要找個角落躲著看書

    更克制但尖銳的呈現在許鞍華的《姨媽的后現代生活》中。

    姨媽先是逃離了那個令她窒息的東北,回到了自己的娘家上海。

    但她在上海遇人不淑,遭遇了種種不幸,最后不得不回到了東北。

    明明都沒有工作,但男人就是家里的主人,兩手一攤看電視傻笑。姨媽則一夜白頭,機械地重復著家務勞動,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為男人服務的機器——

    沒錯,離開上海,被迫放棄自己主動選擇的生活后,她殺死了自己的心。

    這是一種殊途同歸。

    傅東心躲進文學世界里逃避現實,羅美素以身體的死亡逃離現實,姨媽則以心死背對現實。

    逃離,便是那個時代東北女性命運的指向。

    或者應該說,這是所有女性的命題。

    女性想要逃離的,其實是她們沒有主體性的命運。

    03

    描寫90年代東北的影視劇沒有主動、鮮活的女性嗎?

    也不是。

    《鋼的琴》里陳桂林的情人,離異單親媽媽淑嫻。

    她同樣是下崗職工,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但生活的種種苦難并沒有壓倒她,反而讓她成為了那個灰暗的城市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她能歌善舞會彈琴,對人熱情大方,對事樂觀向上,幾乎是理想的化身。

    沒錯,她的存在就是一個理想。

    放在現實中,這樣的女性,很大概率會落入風俗行業。

    恰好,有這么一部電影,講述的是下崗后的東北女性“誤入歧途”的故事——《下海》。

    當時代的車輪無差別的碾壓過男人和女人后,很多主外的男人別無所長,無法再承擔起家庭的經濟責任,主內的女人的家務勞動能力則被迫成為了向外的能力——給別人家做保姆賺錢。

    但東北誰家需要保姆啊?只好向外探尋。

    蛇頭指了條明路——去法國當保姆,2000歐元一個月。

    張麗娜信了,她滿懷希冀地去到法國,才發現現實多骨感——500歐一個月,還會被惡意克扣工資,賺的錢不僅還不了債,連養活自己都費勁。

    幸運的是,她在異國他鄉遇到了一個東北老鄉李玉梅,李玉梅帶她見到了一群在法國的老鄉。

    不幸的是,她們都是在法國賺錢無門而下了海的女人。

    張麗娜悲哀地意識到,這也是她唯一的出路。

    于是,她也下了海。

    現實的新聞和數據更是觸目驚心——

    法國的華人性工作者中,90%在國內留有子女;

    平均年齡42歲,最年輕27歲,最大年紀63歲;

    從90年代的500-700人,到2016年,人數增長到1300人;

    而她們賺取的嫖資,一次只在20-60歐,有時候甚至可以更低。

    電影也呈現出了現實對女性更加殘酷的一面。

    張麗娜用身體換來的錢,幫家里還了債,蓋了新房子,還盤了個店面開飯店,但當她回到家時,才發現,賺錢的是自己,家里的“主心骨”還是男人。

    因為下海的秘密被發現,丈夫的自尊心受了傷,他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

    從來沒有人想過,他們之前享受的好生活是理所應當的嗎?男人的自尊心受傷了,女人又承受了什么呢?

    結果是,男人離開家,家就散了。

    她得去找回男人,要他一句“算了”,然后一起離開東北,才能讓日子過下去。

    無獨有偶,《榴蓮飄飄》講了一個類似的故事。

    小燕從東北老家來到國際化大都市香港找工作,卻發現這里的花花世界就是一個圍城——外面的人想進來,自己卻只想賺了快錢趕緊離開。

    她只能靠當妓女謀生,最高紀錄是一天接待38個客人。

    通行證到期時,她便帶著賺來的錢回了老家。

    她想在老家盤個店面做生意,但不知道該做什么。

    與此同時,她身邊的朋友們又都羨慕她出去闖世界賺了錢,問她是做什么的,希望她帶著自己也去闖一闖。

    小燕的職業哪里說得出口啊,電影用一句雙關的臺詞巧妙地讓小燕回答了朋友的問題:

    -那有什么難的?

    你在那邊干什么你過來也干什么唄

    -小姐,找到了嗎?

    表面上是在喊洗頭店的小姐,實際上是對朋友羨慕的無奈回答。

    她們為什么這么想離開東北?

    因為對她們來說,東北是一片無法立足的沼澤。

    小燕學了八年京劇,她的表妹小莉學了四年現代舞,卻毫無展現的舞臺。

    只能在各種開業剪彩典禮上隨便舞弄一番,或者在KTV自娛自樂,實際上根本無人在意。

    或許你們也發現了,東北,曾經是一個安居樂業、生活富足,因而也更重視教育與藝術的地方。

    在各種講述東北的影視劇中,主人公往往都會一兩樣文藝才能。

    《鋼的琴》中陳桂林本身就是一個樂團的隊長,會手風琴,還重視女兒的鋼琴教育;《平原上的摩西》里小斐學習笛子;《漫長的季節》中,沈墨會彈鋼琴,王陽夢想當一個詩人……

    越是重視藝術教育,人對尊嚴的敏感度便越高。

    他們以為自己付諸了長時間訓練的才能一定能為自己帶來回報,卻沒想到,在東北,一切皆無可能。

    怎么能不出去闖一闖呢?怎么能不出去試一試呢?

    可惜,東北,對于女性來說,是一個想要離開,同時還回不來的地方。

    現實更加殘酷。

    戚小光的紀錄片《女子宿舍》拍下了一群群居在兩元一晚的宿舍中的東北女性的故事。

    這部紀錄片沒有資源,Sir只找到了鳳凰衛視記者采訪版本的《兩元女子宿舍》。

    住在這里的女人,被家暴、被離婚、被拋棄……

    但她們沒有放棄生存,而是來到了這個勞務市場附近的兩元女子宿舍投宿,每天吃一元的花卷果腹,艱難地尋找著工作,維持著生活。

    只是,她們逐漸忘記了該如何哭泣。

    這便是女性視角的東北。

    因為沒有主體性,她們只好被動地承受命運和男性的雙重打擊,直到承受的極限。

    直到最后,她們殊途同歸——無論是付出生命的代價,還是放棄尊嚴、殺死精神,都必須要逃離。

    講到這里,女性的命運似乎充滿絕望。

    但其實,Sir在這么多影視劇中,看到過女性充滿希望的瞬間——

    《姨媽的后現代生活》。

    這是一個需要倒過來講的故事。

    姨媽受夠了在東北的狗屁生活,她勇敢選擇了逃離,一個人來到了上海。

    在上海,她充滿自信,說話嗓門極大,喊得外甥寬寬不想認她。

    她積極生活,精打細算,甚至做家教賺錢,為未來的生活做了充足的保障。

    她為人正直善良,看到社會不公會挺身而出,也為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

    她還勇敢去愛,盡管遇人不淑,經歷了很多荒誕無常的故事,但她始終唱著,愛著,鮮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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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sdnew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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